轻舞,旋转,眼前灯红酒绿,彷佛置身最喧闹的红尘。我任由自己沉沦,忘却,全身心的想投入这场游戏。可让我有丝惶恐的是,游戏似乎将我抛弃。
“找不到那种心潮澎湃的激烈情绪了吗?”梁玉珍勾住我的脖子,忽然在我耳边吐气如兰道。
“什么意思?”我讶异,惶恐的问。
“没什么。”梁玉珍轻笑,把头靠在我肩膀上。我有丝讶异,迷惑间,她突然道“照顾好芸涓。”
“怎么了?她跟你说了什么?”我低头望着梁玉珍问。
“没有,只是感觉她情绪有些不稳定。”梁玉珍看着在钱昊怀中,放纵似的笑着的妻子说。
望向妻子,看着她疯狂似的扭动细腰,我不知该高兴,还是该忧愁,更分不清她是不是真开心的在笑。无奈的笑道“我会照顾好她的。”
梁玉珍望了我几秒,相信似的点头,靠在我怀中道“让我再听听你的心跳。”
温馨的跳舞,大口喝酒,开心的说,大声的笑,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缓慢。我们彷佛有默契般,轮流交换舞伴,李秋月,秦雪,叶紫嫣,唐薇,赵诗雅,庞慧,苏倩,杜小月,章婷,每个舞伴都还是那么熟悉,迷人。
可不知为何,不管我们搂多紧,我们中间彷佛隔着层永远也捅不破的纸。每个人嘴角都挂着笑意,却能感觉到埋藏在对方心中的忧愁,
或许是酒精的麻醉,也或许是想忘记时间,我也不知道喝了多久,跳了多久。到后面,每个人手中的杯子都倒满酒。相互在一起诉说,诉说这些年的喜悦,快乐,感动,悲伤。讲到开心,快意处就喝一杯,说到失意,痛苦处,也要喝一杯。
地上随处丢着空酒瓶,所有人都有些失控,妻子最为突出。不知为何,在心里一向有点抵触喝酒的她,今晚却放开般,拉着每个人都要喝几杯。起初所有人都高兴的陪着喝,可随着越喝越多,都发现异常。
担心妻子喝太多,梁玉珍暗自提醒我。我知道这样下去不行,走过去拉住妻子,劝道“差不多啦,别喝了。”
似乎已经喝醉,扭头看到是我后,妻子拉着我嬉笑道“来的正好,我们今晚还没喝,来,我们喝一杯。”
“好啦,差不多啦!”我稳住妻子的身子,去夺她手中的酒杯。
“你干什么?放手啊。”妻子在我怀中奋力挣扎,担心伤到她,我只能放手。
妻子望着我,摇摇晃晃的质问道“干嘛不让我喝酒,你们不是都想喝吗?”
说话时踩上地上的酒瓶,差点摔倒,幸好我及时扶住。既担心,又心疼,强行去夺她手中的酒杯道“别喝啦!”
被我紧紧抱在怀中,力气没有我大,酒杯最终被我抢走。不知是我弄疼了她,还是被我抢走酒杯生气,妻子突然一把将我推开,尖声道“走开啦,不要你管。”
猝不及防,我被推开。她失去支撑,随着惯性向后退去,幸好后面有张桌子,撞到桌上才停下。
我急着赶过去道“你没事吧!”
“你别过来。”妻子扶着桌子喊道。
面对她突然的爆发,我愣在原地,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梁玉珍担心的赶过去叫道“芸涓……”
“你们都不要吵我,我不想听你们说话。”妻子望向梁玉珍,捂着耳朵大喊道。
这就像压抑后爆发的魔音,所有人的灵魂都被震颤,陷入石化。现场沉默下来,所有人望着妻子的眼神既疼惜,又伤痛。我更心如刀绞,想上前将她搂入怀中,可又害怕再度刺激,伤害到她。
妻子却像看不见我们般,转身在桌上拿起瓶酒,扬瓶灌了一大口。
“你快乐吗?你真的开心吗?”擦干嘴角的酒渍,她似笑非笑的逐一扫视我们,像是在询问,又像是自言自语。
不知为何,现在喝醉,发酒疯的人明明是她,我们却不敢面对她的眼神。
看完所有人,竟然没一个人能回答出来,连叶紫嫣,苏峰也一时陷入沉默。妻子轻笑了下,低头看着手中的酒瓶,眼中有股说不出的痛苦,悲伤,语气低柔,彷佛随时会哭出来道“反正我不快乐,我累了,我也受够了!”
“芸涓……”我本能的想过去安慰。
“你别吵。”妻子望着我,状若疯狂的喊道,又望着众人,哀求似的道“你们都别说,听我说,听我说好吗?”
似乎不想让我们看见泪水,她仰头向天,迅速擦干了眼角的泪。然后才望着我们,看了眼酒瓶,抿嘴苦笑,望着我们道“我能看见,你们的心里都住着只魔鬼,一只那么大的红色魔鬼。”说着煞有其事的比划了一下,接着害怕似的望着我们“它就住在你们的心里,没日没夜,一口一口,直到将你们的心吃空。”
“你在胡说什么。”看着所有人受到妻子话语影响,我上前阻止道。
妻子转头,眼神凌厉的盯着我“我胡说?”随即神经质的冷笑了一下,摇头道“我没胡说,我说的都是真的,你们自己看看,看看现在的你们,还有心吗?”
所有人愣愣的望着妻子,既惊恐,又害怕。
妻子毫不避让的回望着所有人,起初轻笑,慢慢笑意越来越大,眼中的泪水却越积越多。泪水模煳了双眼,不知是想看清我们的表情,还是不想被泪光挡住视线,她不停的擦拭眼角。
最终笑出声来,可笑声中,有种凄凉,有种悲怆,彷佛置身一望无际的荒芜的戈壁,沙漠。自知深陷其中,永远也出不去,更无法摆脱。
这就像起了连锁反应,先是赵诗雅,接着是庞慧,苏倩,梁玉珍,李秋月……最终连叶紫嫣,秦雪也跟着轻声哭起来。可她们身边都有副肩膀,他们能靠在心爱的人怀里哭,只有妻子孤独的站在那儿。
没等我过去,妻子就拿着酒瓶,失神般的向门口走去。我呆呆的望着她,刚走出几步,没等我唿喊,她就一头栽倒在地上。
“芸涓,芸涓……”我醒悟过来,大喊着冲过去。从地上将妻子扶起,抱在怀中。不管我如何唿喊,她都紧闭双眼,没有回应。
看着妻子苍白的脸,我彷佛从万丈悬崖,跌落到铺满利剑的地狱,宝剑将我穿身而过,刺的血肉模煳。其余人也都慌张的围上来,不知是谁说了快送医院,我才回过神来,抱着她冲向外面。
路上一边开车,一边查看身边的妻子,她软软的靠在背椅上,像没了灵魂般。不停唿喊,她完全没有回应,也没有清醒的迹象,不断加大油门,恨不得立刻飞到医院。
终于在二十分钟后赶到,抱着妻子冲进医院,边慌张向里面跑,边大喊医生。附近还有不少看病的人,但已经顾不上,里面很快出来两个护士,她们不停的询问,可我也说不清楚妻子怎么了。
妻子最终被放上移动病床,几个护士推着她进了急诊病房,我很想跟进去,可被挡在了外面。透过门上的小窗户,看到护士给妻子连接上测量生命的设备。很快又有个医生赶来,没等我询问就急急的进了病房。
当时我的脑子很乱,有些记不清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。只记得我在急诊门外坐立难安,不时走到门前的小窗户观望,不时又在走廊上踱步,好几次都想冲进去。
有些悔恨,不敢思考她如果有个三长两短,我该怎么办。
焦急的等了半个小时,门终于哐当一声打开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