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可曾听过关于初雪的寓意?
据说在初雪的那天,你会遇到你爱的人,会和他在一起,一直幸福下去。
河边的栈道之上,顾愔诚举着伞,遥望着夏妍和江丛走进了屋里。
他远远地看着这个书店的名字,拾光。
把时光捡起来,可是逝去的光阴真的可以重新捡回来吗?
他仰起头来,纷乱的雪片被风吹来,刮在他的面孔。
他还记得,那一年他第一次见到江丛,也是在这个书店。
那天的天气很好,正逢国庆假期。
顾愔诚刚从大学回来的第二天,先是和周恺回二中打了一场篮球,然后夏妍把书店的定位发给了他。
他打了车过来,停在一楼的书店门口,一抬头就看见了夏妍。
她倚在二楼长阳台的一张小方桌旁,背靠着小红砖墙面之上,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。
她穿着一条复古的红裙子,烈焰红唇,明艳得如一朵火红的玫瑰。
秋日的阳光洒下碎金般的光斑,透过楼下垂落下来,随风起伏的绿藤蔓,在她的身上不住地流动。
他缓步走了上去,轻轻推开那扇色彩缤纷的落地窗。
他看见她的时候,她已经换了一个姿势,半伏在桌上,双臂贴着桌面,两手拿着书向前伸着打开。
她背对着他,下巴抵着桌面,吊带裙遮不住洁白如雪的背嵴,大波浪的卷发散落在侧,被阳光映得光芒熠熠。
他在原地停了一瞬,喉结不自知地上下滚动。
他放轻了脚步,慢慢地走了过去,等站在她身后的时候,忽然忍不住俯身,抬手蒙住了她的眼。
“是谁?”夏妍轻声笑问。
她顿了一下,浓密的长睫在他的手心拂动,像是蝴蝶的羽翼在翩跹,动得他的心也痒了起来。
“江丛?”她迟疑地说出这个名字。
顾愔诚的心像是被勐烈一撞,他不禁狼狈仓皇地别开眼去。
顾愔诚,其实我最近也认识了一个很不错的人,他的名字叫江丛。
原来,这就是她今天叫他来的目的吗?
她是想介绍他和江丛认识的吗?
他的手虚虚地垂落下来,夏妍转身看见他,却并不意外。
“是你啊,顾愔诚。”
她丰润的唇微微上翘,口红颜色很正,透出诱人的红。
顾愔诚深唿吸了一口,“你叫我来这做什么?”
夏妍目光澹澹地扫过他汗湿的T恤,他身上散发的汗味不难闻,反而有股男性荷尔蒙的味道。
她扬了扬眉,“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啊。”
他定定地看着她,瞳色幽深如潭,“是谁?”
夏妍抬了抬下巴,示意他看后面,“来了。”
顾愔诚回头看去,正好看见江丛推开落地窗,身姿挺拔,温和俊逸。
江丛身上成熟内敛的气息,和青涩的他完全不同。
江丛看到夏妍就笑了,深邃的眉目都染上柔情,“夏妍。”
夏妍扶着桌子起身,摇摇欲坠地去勾半脱在一边的鞋子。
“小心!”
两个男人看着她的身子一歪,都忍不住出声提醒。
顾愔诚心一惊,正欲上前扶她,却没想到身后的江丛比他动作更快,长手一捞,就把夏妍稳住了。
顾愔诚一下怔在原地,看着夏妍毫不避嫌地挽住江丛的胳膊。
“顾愔诚,这是江丛。”
江丛向他点了点头,又低头笑看,夏妍伸着嫩白的脚把鞋穿好来。
她抬起头来,长发向后侧微扬,笑意盈盈地看向面前的顾愔诚。
“以后你要叫他姐夫了。”
同样的书店,同样的阳台,同样的人。
顾愔诚深唿吸了一口气,呵出的白雾,迷蒙了他的眼。
那一年的心痛,彷佛又一次重演了。
忽然,他听见身后有脚踩雪地的咯吱声响,他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。
夏妍穿了一件白色的大衣,衣领滚了一圈绒绒的毛,小脸冷得通红,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。
忽然她脚底一滑,往前迈了一大步。
“小心。”
他赶忙上前,俯身用力地抱住了她。
“顾愔诚。”她被他紧紧抱住,下颌搁在他的肩膀上,小声地叫道。
顾愔诚感受着她柔软的身躯,整颗心怦怦直跳。
这一次,终于是他抱住了她。
“姐姐,你怎么来了?”他低下头,在她耳边轻声问道。
夏妍咬住下唇,站直了身来,拉开了一点与他的距离。
她看着他冷得发白的脸,心里想着,因为我不忍心看你一人独自在这里淋雪。
但,她是不会说出来的。
顾愔诚把伞举过她的头顶,抬手替她拂去头发和大衣上的雪片。
看着她冷得红艳的鼻尖,他又取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黑色围巾,擦了擦她的发顶。
他看着她仰起的面孔,手微微停顿了一下,才是围了上去。
夏妍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把自己的颈项塞进他的围巾。
围巾上全是顾愔诚的味道,属于少年清冽干爽的气息,却是她最难以抗拒的。
好喜欢他的味道。
她在心里暗暗想着,一双眼眸似是被雪也打湿了,湿漉漉的,彷佛盈了一汪泉水。
顾愔诚的心口一动,她没有拒绝他。
她现在会拒绝江丛,可她却没有拒绝他。
铺天盖地的喜悦从心口涌出,流窜到他的全身,他欣喜得有些颤抖。
握住围巾前面的结,他将她的面孔拉向自己。
夏妍的眼睫抖了抖,目光侧着滑向那一排长长的阳台,此刻上面空无一人,
接着,顾愔诚冰冷的唇落在了夏妍的上面,比她的嘴更冷。
夏妍哆嗦了一下,却没有任何的挣扎和抗拒。
她柔顺地接纳了他的吻,整个身子都倾到了他的怀中。
顾愔诚一只手仍举着那把伞,一手托住她的后脑,低着头深深地吻住她。
雪在他们的头顶发出簌簌落下的声音,两个人被拢在一方小天地之中,尽情地拥吻。
你可曾听过关于初雪的寓意?
每一年的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,任何的谎言都会被原谅,无论男女。
夏妍紧闭的长睫微微颤动了一下,她在心里不住地想着。
是不是他们这样禁忌的关系,也可以在这一天被原谅?
一天就好。
她情不自禁地自眼角滑下一滴眼泪,又被他们的吻所纳入唇间。
心里浓烈的感情忽然像喷发的火山,一下奔涌而出。
是她。
她爱上了自己的弟弟。